一年前我可以听老教授讲课听得眼睛发光,三年前我可以在中文系学姐祝福时眼眶湿润,更早之前我可以自以为潇洒地说话,抬起一双自卑又恳切的眼睛,可以享受某种亲情的风景,会把自己的心肝呕在纸上取悦语文老师,拿着无聊的荤话玩笑而乐在其中。回头看时目光会滑过那些年月。一旦用力注视,过去就会融化,只留下一根难以下咽的刺鲠在喉头。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为了过去的自己憎恨的人,因为过去的我已经消散在不可凝视的风中;但是我却肯定,过去的自己成为了如今的我憎恨又羡慕的人。单纯的,可怕的无知岁月。那些过分平静的幸福是如今触不可及的东西。不能伸手,甚至不能想要的金苹果。我的心脏在短短几年间被泡得胀大,或者缩水,过去的生活不再能承受它,或者它不再能装得下过去的生活。这颗深色的器官在镜子里照见自己的畸形,被寄生、被凭空割开、被装在形状奇怪的容器里生长至今,在被污染的体液里稳定地跳动。It wonders, 是它从未健康过,还是如今嫉妒着过去的健全?
嫉妒。嫉妒坚信着祖国包含着对岸的人,嫉妒为白色的暴行辩护的人,嫉妒声称着某种内在的平静世界的人,嫉妒不以自己的性癖为耻辱的人。世界的碎片扎进畸形的器官,一片片剥下它过去的形状。
Mama, is it just now, or is it always like that?
这一切终将过去吗,我可以在阳光更好的地方与朋友们重逢?胸腔里可以跳动一颗有力的,健全的心脏,不畏惧烈日也不畏惧冰雪?嫉妒的毒气终将散去吗?我可以在一个新的地方,做一个新的人?
如果这样的正义可以实现,哪怕世界毁灭也不可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