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德 x 荧,cp/cb,左右无差,be/开放式,青春期风味
背景:3.4 仇敌仿佛众水翻腾
一个满足自己口味的意识流混剪……各方面来说都有点怪
1
婕德拔出淬了毒的匕首,血喷了她满头满脸。她收起匕首,用沾满鲜血的手背抵住了脸,沉默地半跪下来。原本亲密地靠在怀中的温热身体滚落在地。一只柔软的手轻而坚定地笼过她的肩膀,把婕德整个按在怀中。婕德一动不动,手上的血腥气染透了呼吸。温暖的乳房在婕德的脸颊边上轻轻起伏,厚重的辛香像一条巨蛇,随着女人的呼吸一点点缠绕着她,蚕食了她。婕德忍住靠上去的欲望,她低下头,鼻尖几乎蹭过母亲的胸口。她闭上眼睛,任由干涩的眼睛里流出一滴眼泪,顺着手背、手指、手里握着的匕首落地。芭别尔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指握住婕德的肩膀,婕德顺势更深地弓起了身子,像是要把自己整个塞进主母的怀抱里睡去。
她差点真的以为自己睡着了,直到匕首的刀锋轻轻碰到了手腕。尚且温暖的刀尖划破了母亲怀里的温柔乡,婕德几乎狼狈地退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芭别尔扶住了她的背。她抬起头,粉色卷发的女人在阳光下笑着说:走吧,会有人来处理这里。
婕德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顶着满脸的血腥走了一路。回过神来时,母亲和母亲的香味都已不见了,空气里只剩下火燃烧木炭的味道。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麻了。努力地伸开手指,一柄匕首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盯着那把匕首看了很久,直到深夜才独自出去洗净了自己和匕首。
2
妈妈,你曾设想到如今的情形吗?他们都说你曾经是最有潜力的学者,凭着出人的才智窥见了赤王的秘密的一角。你曾想到你女儿的命运吗?你们曾像人群中的星星一样闪烁着,但是谁知道星星会被污秽的淤泥算计呢?
可是生活的角落里总是有淤泥。这干燥得多久下不了一次雨的沙漠里,实际上处处埋藏着湿滑的毒蛇,和它们栖居其中的污泥。妈妈,你会失望吗?哪怕我自己成为污泥的一部分,也没能摆脱这种纷争。
哈……在你们之后,就没有真正的家了。哪怕用污泥来守护它的纯洁的门扉,它也会自己从内外都风化成碎片;哪怕是我最相信又依恋的星星,也会破碎成不堪信任的陌路人。
因为那平静的绿洲只是一个最虚弱的面具……
而那底下埋藏着的,不是别的,就是污泥本身啊!最终要被污泥自己吞没的污泥本身——来吧!我会嚼碎你们的骨头,撕烂你们的皮囊,看着你们的面孔在恐惧中变形、萎缩、扭曲,无限地逼近你们真实的模样!我会烤干你们的五脏,挖出你们的眼睛,割下你们的舌头,切断你们的每一节软骨!想拿走我的命,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在我咬断你们的喉咙之前吐出那口致命的毒液!
或许沙漠会吞噬我的一切,但是别指望我的牙不会刺向这巨蟒的身体。
婕德甩脱刀尖上挂着的一条脖子,反手扎进另一副胸膛。一插到底,须臾后就没有了生机。她听到金发的旅行者与白色的漂浮物的声音,同时一脚踢翻了一个要站起来逃跑的铳兵。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逃兵啊,婕德这么想着,一脚碾碎了他的颈骨。
布列达。扼死。戈瓦法。割喉。伊吉德尔。腰斩。梅杜尔。斩首。忒雅。在补上最后一刀之前已经断了呼吸。乌萨德。四肢都斩断了还能活吗?塔夫列。割喉。很好。很干净。很干净。婕德抬头,与旅行者对上了目光。很好。她以自己都陌生的语气说抱歉,说请你过来一下。她看到金色的眼睛迟疑着靠近。
让我来看看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与芭别尔的重合,那是一种伪装出来的冷静:告诉我,你还记得母亲的名字。然后,用你的剑来证明。
告诉我!你们不是可耻的叛徒!然后证明它!
她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她的双刀对准了旅人。
婕德的感官与大脑都空白一片,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肌肉在酸痛地尖叫,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流出最后的血泪。她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棵绝不自己倒下的树——哪怕内里已经被虫子蛀空了。
多么让人疲倦……对同样可疑的人证明自己的忠诚,在最柔软的人面前被指责背叛。多么让人疲倦。我真是烦透了这些东西。这就是活着吗?荧,我很高兴你不是叛徒。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看起来不高兴吗?我很高兴啊!
这让我活了过来。
当两只猎鹰出现时,最后一只靴子落下了。我为之化身污泥也要守护的家,最终把爪子对准了我。不过没关系,我也会用自己的牙和爪捍卫自己。
3
伤在哪里?噗……哪里都是。不过没关系啦……我还能撑住就是了。
不要任性了!让我们看看。
旅行者沉着一张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动作很轻但不由分说地把婕德按在了地上。她模样稚嫩,动作却老练。
金发在婕德眼前晃成一片光。
伤口还没处理完,婕德毛茸茸的头却忽然滑落到荧的肩头。荧吓了一跳,不由失笑。已经累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吗?她示意派蒙过来帮忙扶住婕德的头,自己把婕德腿上的最后一个伤口处理完后坐到了婕德边上。白色的小精灵帮忙把婕德的头轻轻放在荧的大腿上后飞了起来,一边甩着手一边戏谑地冲着荧挤眼睛。荧懒得理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卷毯子盖在婕德的身上。
金发的少女向后靠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她低头看着婕德的侧脸,抬手解开了长久地蒙在沙漠人脸上的绸布。绸布上的鲜血已经干了。她太久没有机会解下绸布好好休息,绑缚的痕迹已经深得发紫。荧不知道自己叹了一口气。婕德似乎陷入了梦魇,她咕哝了两句含糊不清的话,好像是睡得不舒服,在荧腿上转了转头。荧默默失笑,把她的头往上扶了扶,又开始着手解那两条过分结实的辫子。她不敢动作太大,那辫子又绑得太牢,屏住呼吸解了半天才好。发丝与绸布都久违地松开了,婕德睡得毫无防备。太辛苦了,婕德。荧的精神同样绷了很久,但此时却毫无睡意。
蝴蝶落在花心,手落在一双闭着的眼睛上。
婕德好像变成了一只盘在人脚边的小猫,有温柔的手顺着梳理毛发,她不自知地发出满意的呼噜声。她抬头去看,眼前却混乱地闪过幼年的剪影,芭别尔鬓边垂下的粉色头发,迎面拂过的风沙,和仰面躺在沙地上才能看到的,沙漠夜空的星河。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呢?熟悉的声音唱着,群星升起在荒原之上。黄金的梦乡吞噬了所有的沙子,现在也对她发出邀请:在那里不必将那苦涩的盐水掬饮……来吧,睡吧,沙漠的孩子。好像一转眼她又躺在襁褓中凝望着遥远的群星,向着不可能触及的星星伸出手去,却一无所获。她忽然感到莫大的委屈,感到彻底的失望。然后,然后呢?然后母亲,母亲,那个她已不记得音容的优菲,母亲。母亲,她笑了,把伸出的小手攥成拳头,捏在手心里说:星星,那是星星,婕德,它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你一样。从未有过的放松席卷了她,她像一个真正的婴儿一样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在温暖中沉入一片黑暗。
荧感受着婕德的眼睫在自己的掌心颤动,一边想:沙漠人的梦里会有什么呢?疲惫的小狞猫忽然整个翻了个身,从平躺变成侧卧,又深深蜷起来。腰上的旧伤正对着荧,她忍不住用手掌摩挲过那深刻的伤痕。她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婕德发出轻轻的呓语,呼吸吹拂着荧的腰腹。荧听不懂,只觉得她的语气太疲劳又失望。散开的蓝色头发被压在脸下,随着婕德的挣动而摩擦着荧的裙摆。
荧伸手轻轻梳开婕德的头发,感到一阵陌生的,瘙痒的安宁。
再多睡会吧,婕德。你太辛苦了。至少让我帮你把头发都梳开再醒吧?
凝结在发丝上的血与汗被浸湿的手帕擦掉了,婕德身上特有的香料味道浮上来,与头发一起散开。太累了,小狞猫。受伤的小狞猫。荧的心都要在这温暖的香气中瓦解成碎片,又在膝上的温暖中一片片弥合。她听到自己的心发出清脆的响声,伴着异乡的香气碎裂成异国情调的音乐,陌生又迷人。
4
沙漠吞噬了我的父母,我的家,甚至是我的家的幻想。我恨这个地方,我恨这里的罪恶、残忍、野蛮,但是我自己也是它的一部分。现在沙漠要驱逐我,我必须寻找、捍卫我的生活。是的,这话说得很残忍,但也很温暖。我将四海为家——我不得不如此,我将一头扎进我的未来。我曾在沙漠里用刀捍卫了自己的生命,或许我将继续这么做,或许我将去寻找新的绿洲。但不论在哪里在别的什么地方,我都将做我自己的氏名的主人。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看着金发的,绝不属于她的星星。
怎么才能放弃你,我的星星?我们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你的金色的眼睛总是这么坚定,像是透明的星星升起在荒原之上,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轨道。是时候道别了,从此之后,我们的命运如同沙砾与星星一样永不交汇。我都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我早就明白我们背负着不同的命运与家族,而我们谁也不会放弃各自的轨道。
可是道别比想象中难好多啊——不过这次你不能帮我了。婕德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眨眨眼,望着金色的眼睛说:但是……我看得出,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看得出你还要忍受更大的孤独,完成更远的目标……大过我能承受,远过我能想象。
这些话好像不是从婕德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漂浮着,俯视着这一场对话。婕德神思不属地想,你的眼睛总是那么漂亮,反射出冷漠的金色。你的心所经受的,是比提瓦特上的故事更宏大而冰冷的旅途。让所有沙漠的子民们魂牵梦萦的赤王或花神,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异乡的陌路人吧?这样的心灵,怎么能因我——或者任何人——而驻足,被据为私有,被刻下痕迹呢?这颗心是为岩浆与冰雪之间的碰撞,天空与深渊之间的战争而生的,自然应免受沙砾的磋磨。不过幸运的是——神魂归位,她的口和她的心说出同一句话:而我呢,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路……你也看到了,一定不会很和平安稳……所有的话已说尽了,她的喉咙梗了一下,不得不立刻收声才能吞回一声哽咽。荧的眼睛透明得看不到底,此时却露出一点疑惑和慌张。她遇见过太多人,也告别过太多人,但是这一秒她不能看清自己总是清澈见底的心意。婕德注视着这颗透明的星星陷入短暂的挣扎,轻轻地笑起来。看到婕德张开口,荧的直觉发出预警。等一等,不要说话,等一等我,婕德……婕德!
婕德露出洁白的牙齿和蜜色的酒窝,她说:所以,我就不拖累你啦。
荧茫然地看着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舌头僵住了。婕德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绿洲的水淌过皮肤与发丝,洗净满身沙尘,浸湿了结痂的伤口。她轻快地接着说下去:就这样吧……不过,如果什么时候你累了,想要歇一歇脚的话……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某条路上相遇。旅行者的眼睛透明得几乎看不见颜色,真的像一面镜子。她听到了婕德的话,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懂。婕德看着那透明的眼睛,也看着里面的自己,发自心底地笑起来:到那时候,我说不定会邀请你们,再来一次天翻地覆的冒险呢?
荧沉默地伫立在那里,任风沙吹拂也一动不动,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婕德看着她,用舌头舔过齿列,数到自己的最后一颗牙齿。算了,我还是忍不住。神灵与母亲在上,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婕德上前一步,坚定地搂住了荧。发梢缠绕,面颊相亲,裸露的手臂与脊背靠在一起。
荧的感官从梦中醒来。
狂风暴起,婕德的身上的混着血腥的香味暴烈地拂过荧,卷起的沙粒摩擦过女孩们抱在一起的肌肤。那么疼痛,那么温暖,那是另一具身体的手臂、面颊、发丝、胸脯。那么近。在猎猎的风声中,荧好像听到笑着的婕德发出了一声抽泣——怎么会呢?那可是、那可是婕德啊!永远蹦蹦跳跳地走路,永远摇晃着两条辫子的小狞猫。我的小狞猫。不,不是我的小狞猫。她那颗透明的、冷漠的、坚硬的心沿着一条缝隙当胸裂开,沙漠的狂风卷着沙石从中穿过,摩擦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婕德任由自己收紧手臂,紧紧搂住了荧的腰背,让荧的头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一个人的心跳呼应着另一个人的呼吸,肌肤烘热了眼眶,温暖如春天。最后,最后一秒,婕德告诉自己,好了,放开她,放开。她体面地松开手,把荧推开一点。沙暴的余波经过,带走残余的温度。婕德按了按脸上的绸布。她不知道那深红色的绸布上洇出了湿润的痕迹,又一次对荧笑了起来。
再见啦,旅行者。
5
啊!又来到这里了……派蒙的声音不复高亢。荧明白这是为什么,这里实在太熟悉,也太伤心了。覆灭的塔尼特是这片沙漠留给她最深的一道伤疤。
两人沉默地走过这些熟悉的台阶和帐篷。所有曾熟悉的人都消失了。荧总是感觉已经过去很久,很多个月亮升起又落下,很多年轮一圈圈转过,但是其实没有。其实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以至于这里除了一个木讷的教令院学者之外什么都没有,还没有任何势力发现并占据这设施完备的营地。
荧在地毯上发现了芭别尔遗留的钥匙,打开了密库的大门。看到那五个盛满摩拉的箱子时她冷冷地想,怪不得罗盘在附近转个不停。平常搜刮出卷心菜也要拿走的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带走宝箱里的摩拉,而是好好地合上了箱子,把钥匙大咧咧地留在了密库门口。她不知道自己脸色如霜,把派蒙吓得噤了声。
尤夫腾饲养的棘冠鳄仍然活得好好的,对人也没有敌意。真是奇怪,没有了尤夫腾,它们怎么维生呢?荧在水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几块兽肉喂给了它们。棘冠鳄温顺地在荧的脚边蹭来蹭去,像是在什么温馨的家里被养得失去捕猎意识的猫咪。这个想法让荧感到古怪。她顿了一下,又开始从背包里掏肉出来,一块又一块地扔给这群无人照看的鳄鱼们,直到它们对这本就不太新鲜的兽肉彻底失去了兴趣。吃撑的鳄鱼陆续离开了浅滩,各自去打发时间。荧收回从包里掏肉的手,抱起自己的膝盖,半个人都坐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放空的眼睛没有焦点,透明的星星短暂地蒙上一层沙砾。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对派蒙招手。路过婕德的帐篷时她停了一会。那个收敛了尸体碎片的人会是婕德吗?回来为曾经的家收拾遗骸?她的花,她的笔记,她的便条都一如往常。好像一切都是老样子,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婕德还有一个部落的家人,过两天再来就能看到婕德在这里检查奔奔的情况。荧没办法控制自己头脑里混乱的思绪,她不喜欢这失控的感觉,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走吧,派蒙。金发的旅行者不知何时走到了前面,头也不回地说。这里没有东西了。